第80章 三方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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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三方會晤
“是我的錯覺嗎？怎麽感覺你有點坐立難安。”
會談正將開始，異能特務科的人夾著公文包魚貫而入，安保分別守住四角，一個禿頭的長官帶著他身後紅發青年率先落座，另一位戴著眼鏡神情嚴肅的文職人員就站在他們旁邊。
熒也帶著凱亞落座了，而艾爾海森他們這邊人比較多，還在看座位排序，銀發青年目光凱亞這兒一掃，像是隨口一說一樣平靜開口。
正打算用個什麽上廁所之類的理由溜走身體都從椅子上撐起了一半的凱亞就不得不繼續呆在板凳上。
凱亞攥緊拳抿出了個溫和可親的笑容。“您說得對。”
艾爾海森：......？
而如果凱亞還有心神往旁側一瞥的話，他大概能夠欣慰地看到有人比他還坐如針氈。
“艾爾海森你——”
白發少年幾乎是使出了術式反轉的斥力想從談判桌一端的主座上竄起來，然後雙肩就被銀發青年輕輕一按，不知怎得就一下心理作用脫力摔回了凳子上。
“怎麽了？boss？”
五條悟：......
比明明請艾爾海森來是為了讓自己不代表愚人眾參與談判結果卻被艾爾海森按在談判椅上更可怕的是什麽？
夭壽了！！那個艾爾海森喊他Boss！！
不知是不是五條悟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平靜無奇的男聲像一下鉆入他的耳道一樣帶起他渾身難耐的戰栗——通俗來說，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天，傑你聽到了吧？”
單手把五條悟的手腕用力按在椅子扶手上的夏油傑冷靜點頭，“嗯，看到了。”
五條悟：......
五條悟略過沒有同級情的夏油傑，又往又一轉頭，“硝子你看傑他——”
棕發少女單手夾煙，另只手撐著椅子扶手把五條悟的手臂按死在扶手上，少女頭也不低地一彈煙。
“嗯，看到了。”
被像犯人按在審訊椅上一樣的五條悟：......
忘記了，他兩個同級都沒什麽同級情，他在期待什麽......
————
談判桌是一個長桌。按照安排愚人眾和異能特務科分別坐長桌兩端，凱亞和熒坐在長桌一側，長桌另一側站著異能特務科提供的工作人員，負責安保以及錄像留檔。
除了異能特務科那邊，這邊一開始落座似乎都各懷心思。
凱亞自然是一去坐下就想坐到挨著愚人眾那端的座位，也不是說想避開異能特務科吧，畢竟異能特務科也沒什麽可怕的，他難道會害怕異能特務科嗎？他難道會因為異能特務科裏有某個人就要坐得很遠嗎，他——
他面上還掛著從容不迫的笑，手上就自然地拉開離愚人眾這端最近的座位，然後——
然後金發少女就自然地扶裙坐下了。
凱亞：......
熒迷惑擡頭：...？
熒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剛剛她才和咒術高專的各位聊過天，單純下意識地親近而已，在凱亞優雅從容地拉開那張離愚人眾最近的板凳時，熒也以為是給自己拉的。
不過看到自己騎兵隊長臉上笑意一瞬的僵硬，熒猜測自己可能會錯意了。
但是熒大概也想不到某人是因為覆雜的家庭關系而不肯坐到挨著那位異能特務科新上位的紅發青年長官身邊。
盡管熒因為空的原因早已將萊艮芬德家過往的恩怨都調查清楚了，但是——
熒：啊？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兄弟不願意坐在一起？
就是她在深淵和空分道揚鑣那段時間也總是思念著以前和空家庭聚會的日子。恐懼家庭聚會這樣的概念大概並不存在於金發少女的腦海裏。
而另一邊，五條悟一開始還樂樂呵呵的。他本就是為了回避這種不擅長的權術談判的場景才支持夏油傑搖人把艾爾海森搖來的，於是落座時他快步走在最前，準備給艾爾海森一個好印象，體貼紳士地幫艾爾海森拉開椅子，然後——
他自己就被按入座了。
五條悟：......？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身後的艾爾海森按住了雙肩，過了會似乎又是男人嫌棄按著麻煩，暗示意味極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就自顧自拉開了主座旁邊的板凳坐下了。
“我只是區區一介文職人員，您還想我做什麽？”
五條悟被這個【您】瘆得渾身一激靈，等他反應過來還想掙紮時，就看見自己兩個更不想參加成年人陰險的權謀談判的同級一左一右迅速占下了座位。
五條悟：......
五條悟：當時說好我不下地獄你們也不下地獄才拉的艾爾海森，怎麽拉來艾爾海森後你們反手把我踹進地獄？？
五條悟試圖眼神暗示自己的兩個同級。
夏油傑看地，這甲板可真甲板。
家入硝子望天，這藍天可真藍天。
五條悟憤而望向艾爾海森——
銀發男人已經翹起了二郎腿，在五條悟盯著他看時，那細長的眉毛逐漸下壓，擰起，似乎下一瞬就有一雙灰綠的不耐煩的眼要掀開望來了——
五條悟下意識迅速收回目光雙手放在膝蓋上。
反應過來後對自己肢體反應開始痛恨的五條悟：......
好。
是他忘了。
艾爾海森就是他的地獄來著......
————
不過五條悟倒不必擔心太多，或者說，應該是艾爾海森覺得他不必擔心太多。
這場談判不過是按私下定好的劇本走一遍過場而已，之前應該有的資源置換談判博弈都已經在暗地裏結束了。
那個黑色組織現在沒派人來，只讓凱亞送熒過來就是最好的印證。
一方面是黑色組織和熒的關系太過微妙，像是互相利用，然而他們又切實地“囚禁”了少女那麽久，想要避開與少女見面的場景也很正常，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已經在私下裏早就和異能特務科那邊談妥當了吧，異能特務科說是政府部門，但是似乎並非全然的凜然不可侵犯，他們不僅容下了各色極道組織在橫濱的發展，也縱容了port mafia在橫濱繼續壯大，因此對於同樣的違法組織，他們並沒有什麽要輔助國際刑警將他們捉拿歸案的意思，這也給了黑色組織與異能特務科繼續談判的餘地。
艾爾海森不清楚他們具體的交易，但是目前看來，就算害怕對上熒，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完全不出現，但是現場沒一個酒廠的人跟過來，想來應該是談妥了。
而愚人眾之前就有跟政府多次合作，異能特務科不可能沒有和他們接觸的端口，但是會晤開始前幾天異能特務科都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試探與暗示，那就說明，他們要談判交易的內容並沒有重要到要延申向談判桌外，那並不是難以解決的談判。
而且——
艾爾海森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書，擡眼往長桌對面瞥去，長桌另一端，正坐在光頭長官側座的紅發青年腰背挺直，雙手攏在桌上，氣勢冷然，不知有意無意，紅發青年的目光先是掠過了一直撐頭躲著異能特務科那邊目光的藍發青年，再望向了表面出神實際在腦內聊天室瘋狂輸出的五條悟。
“這是內務省異能特務科種田山頭火長官。”
“我是本次會議的記錄員之一，迪盧克萊艮芬德。”
正就坐在紅發青年旁邊低著頭的凱亞聽到這個名字猛地一怔。
他們在對面還有個熟人。
————
“是在等妹妹啊。”
剛剛走來的棕紅發的青年和空一樣，倚在海邊的欄桿上，和剛剛那位露出的皮膚幾乎全部纏著繃帶的神秘青年不同。空只是憑借外表就能從這位青年身上就能讀出很多信息。
雙手的槍繭，有訓練痕跡的勁瘦肌肉線條，風衣下隱隱現出的槍套，袖口內的替換彈匣......
是個殺手吧。
空回神，望向對方。“所以織田君到這兒來也是等人的嗎？”
對。不僅讀出了很多信息，空甚至還知道了他的名字。
跟剛剛那個什麽也問不出的青年真的完全不一樣啊......！
空再次感慨，並對自己的套話話術自信了些。
“對。”青年望向遠處。目光似乎在思考，有些茫然地浮在海面上，過了會又凝神。“我有個認識的人今天第一天出來上班。”
空猶豫了下，“......剛剛從監管所出來嗎？”
青年微妙地沈默了會，空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表達有些直白，正想找補，就聽到織田作之助平靜的聲音，“可能我表達有些問題，應該說今天是他上班後第一天外勤，他的新工作與我有些關系，所以我過來看一看。”
“哦哦。”空點點頭。
“至於從監管所出來的人，那個人是我。”
“哦哦。”空點點頭。
“啊？？？”
在空正在為這個意想不到的轉折情報驚訝時，就聽到青年很配合地感慨著送出情報。
“唔，說起來我的新工作和他也有些聯系。因為他先進了政府做事，我才會被推薦去——”
【可以了！織田先生！】
【您是來套話的，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全部講出來啊——】
嗯？
什麽聲音。
很細微的、從什麽電子設備裏傳出來的，夾雜著細細碎碎電流音的聲音。
如果站在這兒的人不是五感超群的空的話可能會聽不到，空茫然了一陣，然後目光順著青年深藍的襯衫衣領順入。
有個黑色的、不太明顯的小東西。
嗯？竊聽器嗎還是——
註意到空的目光，紅棕發的青年頓了下，然後苦惱地撓撓頭。
“你發現了啊。我們社的人讓我來套你的話。”
過了會又真誠道，“對不起，我果然不擅長這件事。”
等等、為什麽承認得那麽快、
不是、倒是掙紮一下啊你——
空感覺自己和那監聽器對面的人都同時被打出了沈默。
而且後面的道歉到底是對誰說的啊——
空正按了下糾結擰緊的眉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他坦誠開始對情報時，突然反應過來。
怪不得他套話這麽順利，原來對面是個比他還業務不熟——
不是、他為什麽要用【還】這個形容......！！
他明明、他的套話技術應該也很——
空擡頭，目光望向對面那眉眼無辜還有些莫名茫然的青年，對方一臉【啊這個工作也做失敗了之後應該去應聘哪兒】的表情。
空：......
空剛剛上升的成就感又挫敗了。
————
而另一邊，被織田作之助等待著的紅發青年正端坐在異能特務科這一端，他身旁就坐著他的藍發義弟。所有人都已落座，不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的，這場三方會談都即將開始。
一位戴著細框眼鏡的垂眼青年正捧著文件夾站在長桌前，青年面色有些蒼白，黑眼圈被眼鏡擋著才有些不太明顯。
這是垂眼青年——阪口安吾上任以來第一次主持這樣大型又危險的三方組織會談。
一邊是國際犯罪組織。
一邊是僅出現半年不到就徹底接管了那個神秘咒術界的愚人眾組織。
而這次會談的主角，還是一位異能未知，但是極有可能是超級異能者的、被那個愚人眾都奉為女皇的金發少女......
阪口安吾出了一身冷汗，連熬了幾個通宵蒼白無比的臉上都掛著細細的汗珠。他也來不及、或者說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手巾擦汗，現在這個場合或許會能夠改變橫濱乃至世界的談判。他必須得嚴肅以待——
他呼出了口氣，不知是不是他太緊張了，他感覺空氣都好像粘滯沈著了不少，拖墜著他往下一樣——
甚至耳邊還聽見的幻聽。
“傑，你召回來的監控咒靈掛人家小哥肩膀上了。”
“哦，誒、對不起。”
阪口安吾還在緊張中惶然，就突然看見他身前坐著的那個黑發怪劉海少年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著站起來，伸出手來像從他身上拎走了什麽東西一樣。他就驟然肩膀一輕。
黑發少年走時還疑惑地頓步。“咦，你的怨氣怎麽這麽重，身上掛了好多咒靈。”
然後名為夏油傑的少年又自顧自一沈吟。“唔，算了，我一起清掉吧。”
隨著奇怪的藍光從黑發少年指尖閃過，阪口安吾頓時身上一輕，好像他沒有通宵五天準備這個會議一樣，健康得幾乎令社畜惡心的清爽感覺。
“謝、謝謝。”
阪口安吾：......咒術師、竟恐怖如斯。
而黑發少年剛剛走回座位，那個剛剛提醒什麽【監控咒靈掛在他身上】的白發少年就一下湊了過去，捂著嘴自以為聲音很小地和同伴說著悄悄話。
“哎呀，傑，我剛剛就想說了，這個小哥身上咒怨好重，看起來像那種一周五天全勤不睡覺在公司對著電腦處理公務的社畜一樣哈哈哈哈哈。”
本周一周五天沒下過班不睡覺在公司對著電腦處理公務的阪口安吾：......
讀心異能嗎、
咒術師，竟恐怖如斯。
不過白發少年被黑發少年說了句“你是因為之前被某人驅使著半個月沒睡覺打白工才心有體會吧”就馬上沈默了。
在愚人眾這邊鬧騰的插曲結束後，現場又重歸沈靜，海波緩緩，此時只有海風吹過，以及書頁翻動的聲音，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能聽得見——不是，剛剛除了海風還有什麽聲音？？
阪口安吾頓了下，按下了眉心，有些迷惑地看向身前。他身前那位背對著他悠閑地翹著二郎腿的青年似乎背著身就很快註意到了他的目光，卡著書頁的手指一頓，禮貌性地停滯了兩秒然後繼續翻動。
“您請繼續。我只是這次會議一位被帶來看世面的平平無奇的書記官，不必在意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青年【平平無奇】一詞落下後，愚人眾那邊一致地響起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連那個金發少女那邊——所以為什麽那位藍發青年也笑著倒吸一口氣啊？？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忍不住看了看青年翹著的腿，很張揚。
青年翻著的書，《離職後應該做的一百件事》，......很張揚。
感覺好像也不是很平平無奇的樣子。
阪口安吾抿了抿唇，最終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好吧，這個插曲也過了。
現在總該開始了——
他神情嚴肅地一推鏡框，“我宣布，異能特務科和愚人眾以及特殊金發異能者收容組織的三方談判——”
正式開始、
“嗯？你們是認識嗎？”
突然發聲的白發少年像註意到了什麽，身子半撐在桌上，五條悟的目光掠過撐著頭笑的藍發青年，和他身側不茍言笑的紅發青年。
阪口安吾：......
這裏面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他也不能出聲阻止，就下意識順著少年的話望去。
然後看見了怪異的一幕、
一紅一藍發色迥異的兩個青年像兄弟一樣坐在一起。
藍發青年笑得最親和，然後生生頭擰90度目光嚴格控制在以他為圓心，向愚人眾方向90度的四分之一圓內——省流：目光完全和旁邊的紅發青年相切。
而紅發青年——他知道這是最近從外地調回剛進入他們組的同事，仍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不知為何眼角帶著點嘲意地理著手套。
五條悟這一發問讓在場所有人一楞。
兩位座位相鄰又迥異的青年同時頓了下，默契開口。
“不認識。”
“認識。”
五條悟：......
“這是認識還是——”
迪盧克看了眼凱亞，凱亞看了眼五條悟。
“認識。”
“不認識。”
五條悟：......
白發少年一下就像發現什麽新奇物種一樣，正要伸出手說什麽，手就一下被合上的書脊一敲。
銀發青年冷淡的聲音隨著這清脆一敲同時響起。
“別浪費時間了，他們我都認識。下一個。”
“好吧，會晤正式開始，該談什麽趕快談吧。我的——我是說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註意到所有人朝他望來的目光，青年頓了下，無所謂地開口，“哦——是和我們Boss談，我只是個書記官而已，我們愚人眾Boss是這位——”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一指——
看向了那個正趴在桌子上呲牙咧嘴像對待什麽珍寶一樣努力把自己手背上的書脊小心翼翼挪開的白發少年。
眾人：......
阪口安吾：......
幸好他的發言稿他只通宵準備了一個晚上。
還有四個晚上的工作呢。
不算太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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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覺嗎？怎麽感覺你有點坐立難安。”
會談正將開始，異能特務科的人夾著公文包魚貫而入，安保分別守住四角，一個禿頭的長官帶著他身後紅發青年率先落座，另一位戴著眼鏡神情嚴肅的文職人員就站在他們旁邊。
熒也帶著凱亞落座了，而艾爾海森他們這邊人比較多，還在看座位排序，銀發青年目光凱亞這兒一掃，像是隨口一說一樣平靜開口。
正打算用個什麽上廁所之類的理由溜走身體都從椅子上撐起了一半的凱亞就不得不繼續呆在板凳上。
凱亞攥緊拳抿出了個溫和可親的笑容。“您說得對。”
艾爾海森：......？
而如果凱亞還有心神往旁側一瞥的話，他大概能夠欣慰地看到有人比他還坐如針氈。
“艾爾海森你——”
白發少年幾乎是使出了術式反轉的斥力想從談判桌一端的主座上竄起來，然後雙肩就被銀發青年輕輕一按，不知怎得就一下心理作用脫力摔回了凳子上。
“怎麽了？boss？”
五條悟：......
比明明請艾爾海森來是為了讓自己不代表愚人眾參與談判結果卻被艾爾海森按在談判椅上更可怕的是什麽？
夭壽了！！那個艾爾海森喊他Boss！！
不知是不是五條悟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平靜無奇的男聲像一下鉆入他的耳道一樣帶起他渾身難耐的戰栗——通俗來說，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天，傑你聽到了吧？”
單手把五條悟的手腕用力按在椅子扶手上的夏油傑冷靜點頭，“嗯，看到了。”
五條悟：......
五條悟略過沒有同級情的夏油傑，又往又一轉頭，“硝子你看傑他——”
棕發少女單手夾煙，另只手撐著椅子扶手把五條悟的手臂按死在扶手上，少女頭也不低地一彈煙。
“嗯，看到了。”
被像犯人按在審訊椅上一樣的五條悟：......
忘記了，他兩個同級都沒什麽同級情，他在期待什麽......
————
談判桌是一個長桌。按照安排愚人眾和異能特務科分別坐長桌兩端，凱亞和熒坐在長桌一側，長桌另一側站著異能特務科提供的工作人員，負責安保以及錄像留檔。
除了異能特務科那邊，這邊一開始落座似乎都各懷心思。
凱亞自然是一去坐下就想坐到挨著愚人眾那端的座位，也不是說想避開異能特務科吧，畢竟異能特務科也沒什麽可怕的，他難道會害怕異能特務科嗎？他難道會因為異能特務科裏有某個人就要坐得很遠嗎，他——
他面上還掛著從容不迫的笑，手上就自然地拉開離愚人眾這端最近的座位，然後——
然後金發少女就自然地扶裙坐下了。
凱亞：......
熒迷惑擡頭：...？
熒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剛剛她才和咒術高專的各位聊過天，單純下意識地親近而已，在凱亞優雅從容地拉開那張離愚人眾最近的板凳時，熒也以為是給自己拉的。
不過看到自己騎兵隊長臉上笑意一瞬的僵硬，熒猜測自己可能會錯意了。
但是熒大概也想不到某人是因為覆雜的家庭關系而不肯坐到挨著那位異能特務科新上位的紅發青年長官身邊。
盡管熒因為空的原因早已將萊艮芬德家過往的恩怨都調查清楚了，但是——
熒：啊？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兄弟不願意坐在一起？
就是她在深淵和空分道揚鑣那段時間也總是思念著以前和空家庭聚會的日子。恐懼家庭聚會這樣的概念大概並不存在於金發少女的腦海裏。
而另一邊，五條悟一開始還樂樂呵呵的。他本就是為了回避這種不擅長的權術談判的場景才支持夏油傑搖人把艾爾海森搖來的，於是落座時他快步走在最前，準備給艾爾海森一個好印象，體貼紳士地幫艾爾海森拉開椅子，然後——
他自己就被按入座了。
五條悟：......？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身後的艾爾海森按住了雙肩，過了會似乎又是男人嫌棄按著麻煩，暗示意味極重地拍了拍他肩膀就自顧自拉開了主座旁邊的板凳坐下了。
“我只是區區一介文職人員，您還想我做什麽？”
五條悟被這個【您】瘆得渾身一激靈，等他反應過來還想掙紮時，就看見自己兩個更不想參加成年人陰險的權謀談判的同級一左一右迅速占下了座位。
五條悟：......
五條悟：當時說好我不下地獄你們也不下地獄才拉的艾爾海森，怎麽拉來艾爾海森後你們反手把我踹進地獄？？
五條悟試圖眼神暗示自己的兩個同級。
夏油傑看地，這甲板可真甲板。
家入硝子望天，這藍天可真藍天。
五條悟憤而望向艾爾海森——
銀發男人已經翹起了二郎腿，在五條悟盯著他看時，那細長的眉毛逐漸下壓，擰起，似乎下一瞬就有一雙灰綠的不耐煩的眼要掀開望來了——
五條悟下意識迅速收回目光雙手放在膝蓋上。
反應過來後對自己肢體反應開始痛恨的五條悟：......
好。
是他忘了。
艾爾海森就是他的地獄來著......
————
不過五條悟倒不必擔心太多，或者說，應該是艾爾海森覺得他不必擔心太多。
這場談判不過是按私下定好的劇本走一遍過場而已，之前應該有的資源置換談判博弈都已經在暗地裏結束了。
那個黑色組織現在沒派人來，只讓凱亞送熒過來就是最好的印證。
一方面是黑色組織和熒的關系太過微妙，像是互相利用，然而他們又切實地“囚禁”了少女那麽久，想要避開與少女見面的場景也很正常，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已經在私下裏早就和異能特務科那邊談妥當了吧，異能特務科說是政府部門，但是似乎並非全然的凜然不可侵犯，他們不僅容下了各色極道組織在橫濱的發展，也縱容了port mafia在橫濱繼續壯大，因此對於同樣的違法組織，他們並沒有什麽要輔助國際刑警將他們捉拿歸案的意思，這也給了黑色組織與異能特務科繼續談判的餘地。
艾爾海森不清楚他們具體的交易，但是目前看來，就算害怕對上熒，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完全不出現，但是現場沒一個酒廠的人跟過來，想來應該是談妥了。
而愚人眾之前就有跟政府多次合作，異能特務科不可能沒有和他們接觸的端口，但是會晤開始前幾天異能特務科都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試探與暗示，那就說明，他們要談判交易的內容並沒有重要到要延申向談判桌外，那並不是難以解決的談判。
而且——
艾爾海森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書，擡眼往長桌對面瞥去，長桌另一端，正坐在光頭長官側座的紅發青年腰背挺直，雙手攏在桌上，氣勢冷然，不知有意無意，紅發青年的目光先是掠過了一直撐頭躲著異能特務科那邊目光的藍發青年，再望向了表面出神實際在腦內聊天室瘋狂輸出的五條悟。
“這是內務省異能特務科種田山頭火長官。”
“我是本次會議的記錄員之一，迪盧克萊艮芬德。”
正就坐在紅發青年旁邊低著頭的凱亞聽到這個名字猛地一怔。
他們在對面還有個熟人。
————
“是在等妹妹啊。”
剛剛走來的棕紅發的青年和空一樣，倚在海邊的欄桿上，和剛剛那位露出的皮膚幾乎全部纏著繃帶的神秘青年不同。空只是憑借外表就能從這位青年身上就能讀出很多信息。
雙手的槍繭，有訓練痕跡的勁瘦肌肉線條，風衣下隱隱現出的槍套，袖口內的替換彈匣......
是個殺手吧。
空回神，望向對方。“所以織田君到這兒來也是等人的嗎？”
對。不僅讀出了很多信息，空甚至還知道了他的名字。
跟剛剛那個什麽也問不出的青年真的完全不一樣啊......！
空再次感慨，並對自己的套話話術自信了些。
“對。”青年望向遠處。目光似乎在思考，有些茫然地浮在海面上，過了會又凝神。“我有個認識的人今天第一天出來上班。”
空猶豫了下，“......剛剛從監管所出來嗎？”
青年微妙地沈默了會，空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表達有些直白，正想找補，就聽到織田作之助平靜的聲音，“可能我表達有些問題，應該說今天是他上班後第一天外勤，他的新工作與我有些關系，所以我過來看一看。”
“哦哦。”空點點頭。
“至於從監管所出來的人，那個人是我。”
“哦哦。”空點點頭。
“啊？？？”
在空正在為這個意想不到的轉折情報驚訝時，就聽到青年很配合地感慨著送出情報。
“唔，說起來我的新工作和他也有些聯系。因為他先進了政府做事，我才會被推薦去——”
【可以了！織田先生！】
【您是來套話的，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全部講出來啊——】
嗯？
什麽聲音。
很細微的、從什麽電子設備裏傳出來的，夾雜著細細碎碎電流音的聲音。
如果站在這兒的人不是五感超群的空的話可能會聽不到，空茫然了一陣，然後目光順著青年深藍的襯衫衣領順入。
有個黑色的、不太明顯的小東西。
嗯？竊聽器嗎還是——
註意到空的目光，紅棕發的青年頓了下，然後苦惱地撓撓頭。
“你發現了啊。我們社的人讓我來套你的話。”
過了會又真誠道，“對不起，我果然不擅長這件事。”
等等、為什麽承認得那麽快、
不是、倒是掙紮一下啊你——
空感覺自己和那監聽器對面的人都同時被打出了沈默。
而且後面的道歉到底是對誰說的啊——
空正按了下糾結擰緊的眉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他坦誠開始對情報時，突然反應過來。
怪不得他套話這麽順利，原來對面是個比他還業務不熟——
不是、他為什麽要用【還】這個形容......！！
他明明、他的套話技術應該也很——
空擡頭，目光望向對面那眉眼無辜還有些莫名茫然的青年，對方一臉【啊這個工作也做失敗了之後應該去應聘哪兒】的表情。
空：......
空剛剛上升的成就感又挫敗了。
————
而另一邊，被織田作之助等待著的紅發青年正端坐在異能特務科這一端，他身旁就坐著他的藍發義弟。所有人都已落座，不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的，這場三方會談都即將開始。
一位戴著細框眼鏡的垂眼青年正捧著文件夾站在長桌前，青年面色有些蒼白，黑眼圈被眼鏡擋著才有些不太明顯。
這是垂眼青年——阪口安吾上任以來第一次主持這樣大型又危險的三方組織會談。
一邊是國際犯罪組織。
一邊是僅出現半年不到就徹底接管了那個神秘咒術界的愚人眾組織。
而這次會談的主角，還是一位異能未知，但是極有可能是超級異能者的、被那個愚人眾都奉為女皇的金發少女......
阪口安吾出了一身冷汗，連熬了幾個通宵蒼白無比的臉上都掛著細細的汗珠。他也來不及、或者說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手巾擦汗，現在這個場合或許會能夠改變橫濱乃至世界的談判。他必須得嚴肅以待——
他呼出了口氣，不知是不是他太緊張了，他感覺空氣都好像粘滯沈著了不少，拖墜著他往下一樣——
甚至耳邊還聽見的幻聽。
“傑，你召回來的監控咒靈掛人家小哥肩膀上了。”
“哦，誒、對不起。”
阪口安吾還在緊張中惶然，就突然看見他身前坐著的那個黑發怪劉海少年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著站起來，伸出手來像從他身上拎走了什麽東西一樣。他就驟然肩膀一輕。
黑發少年走時還疑惑地頓步。“咦，你的怨氣怎麽這麽重，身上掛了好多咒靈。”
然後名為夏油傑的少年又自顧自一沈吟。“唔，算了，我一起清掉吧。”
隨著奇怪的藍光從黑發少年指尖閃過，阪口安吾頓時身上一輕，好像他沒有通宵五天準備這個會議一樣，健康得幾乎令社畜惡心的清爽感覺。
“謝、謝謝。”
阪口安吾：......咒術師、竟恐怖如斯。
而黑發少年剛剛走回座位，那個剛剛提醒什麽【監控咒靈掛在他身上】的白發少年就一下湊了過去，捂著嘴自以為聲音很小地和同伴說著悄悄話。
“哎呀，傑，我剛剛就想說了，這個小哥身上咒怨好重，看起來像那種一周五天全勤不睡覺在公司對著電腦處理公務的社畜一樣哈哈哈哈哈。”
本周一周五天沒下過班不睡覺在公司對著電腦處理公務的阪口安吾：......
讀心異能嗎、
咒術師，竟恐怖如斯。
不過白發少年被黑發少年說了句“你是因為之前被某人驅使著半個月沒睡覺打白工才心有體會吧”就馬上沈默了。
在愚人眾這邊鬧騰的插曲結束後，現場又重歸沈靜，海波緩緩，此時只有海風吹過，以及書頁翻動的聲音，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能聽得見——不是，剛剛除了海風還有什麽聲音？？
阪口安吾頓了下，按下了眉心，有些迷惑地看向身前。他身前那位背對著他悠閑地翹著二郎腿的青年似乎背著身就很快註意到了他的目光，卡著書頁的手指一頓，禮貌性地停滯了兩秒然後繼續翻動。
“您請繼續。我只是這次會議一位被帶來看世面的平平無奇的書記官，不必在意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青年【平平無奇】一詞落下後，愚人眾那邊一致地響起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連那個金發少女那邊——所以為什麽那位藍發青年也笑著倒吸一口氣啊？？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忍不住看了看青年翹著的腿，很張揚。
青年翻著的書，《離職後應該做的一百件事》，......很張揚。
感覺好像也不是很平平無奇的樣子。
阪口安吾抿了抿唇，最終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好吧，這個插曲也過了。
現在總該開始了——
他神情嚴肅地一推鏡框，“我宣布，異能特務科和愚人眾以及特殊金發異能者收容組織的三方談判——”
正式開始、
“嗯？你們是認識嗎？”
突然發聲的白發少年像註意到了什麽，身子半撐在桌上，五條悟的目光掠過撐著頭笑的藍發青年，和他身側不茍言笑的紅發青年。
阪口安吾：......
這裏面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他也不能出聲阻止，就下意識順著少年的話望去。
然後看見了怪異的一幕、
一紅一藍發色迥異的兩個青年像兄弟一樣坐在一起。
藍發青年笑得最親和，然後生生頭擰90度目光嚴格控制在以他為圓心，向愚人眾方向90度的四分之一圓內——省流：目光完全和旁邊的紅發青年相切。
而紅發青年——他知道這是最近從外地調回剛進入他們組的同事，仍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不知為何眼角帶著點嘲意地理著手套。
五條悟這一發問讓在場所有人一楞。
兩位座位相鄰又迥異的青年同時頓了下，默契開口。
“不認識。”
“認識。”
五條悟：......
“這是認識還是——”
迪盧克看了眼凱亞，凱亞看了眼五條悟。
“認識。”
“不認識。”
五條悟：......
白發少年一下就像發現什麽新奇物種一樣，正要伸出手說什麽，手就一下被合上的書脊一敲。
銀發青年冷淡的聲音隨著這清脆一敲同時響起。
“別浪費時間了，他們我都認識。下一個。”
“好吧，會晤正式開始，該談什麽趕快談吧。我的——我是說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註意到所有人朝他望來的目光，青年頓了下，無所謂地開口，“哦——是和我們Boss談，我只是個書記官而已，我們愚人眾Boss是這位——”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一指——
看向了那個正趴在桌子上呲牙咧嘴像對待什麽珍寶一樣努力把自己手背上的書脊小心翼翼挪開的白發少年。
眾人：......
阪口安吾：......
幸好他的發言稿他只通宵準備了一個晚上。
還有四個晚上的工作呢。
不算太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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